公元1987年,稍微熟悉美国金融史的人,或者换句话说,有空时不时看看CNBC的人,一定对距今20年前那个黑色星期一有一定的了解---道指一天之内从2500点跌到2000点,20%的跌幅是历史上最大的单日跌幅。香港股市更是跌幅高达45.8%!(真是童养媳股市)新官上任的格老冷不防先被人点了一把火,一段传奇以最触目惊心的方式开始了。
老实说,在我看1987年巴菲特给股东的信之前,心里是很期待的,股神就算不慌,股东们一定慌了。怎么办?老拙,不对,老巴说句话啊。巴菲特呢?不紧不慢的先把手下那些个公司管理层挨个表扬了一番,再按部就班的汇报了当年的收入情况,然后是催眠的保险业务,看得我那叫一个急,耐着性子读下去,这才开始谈股票。囫囵吞枣看完第一遍,大失所望,通篇一字不提黑色星期一。不讲这个讲什么?
讲Mr. Market (市场先生)
Mr. Market 这个概念其实并不是巴菲特想出来的,而是他的老师Benjamin Graham提出的,具体的内容参见Graham的名著《intelligent investor》的第八章(以1973年第四版为准)。我这里大概描述一下:
有这样一位市场先生,他每天来敲你的门,风雨无阻。对你手中的东西提个买价,对他的提个卖价。这位先生是很情绪化的,他报的价有时很高,有时又低得离谱。如果你不理他,不要紧,他也不生气,明天再来敲你的门,给你一个新的、同样情绪化的报价。买卖的决定权完全在你,他只干两件事:报价,然后等你回答Yes或者No。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对待这位无厘头的市场先生呢?
市场先生是来为你服务(serve)的,而不是来指导(guide)你的。对你有用的是他的钱包,而不是他的智慧。如果他哪天冒傻气,那么你有充分的自由决定是完全忽视他抑或占他的便宜。但是,如果你受了他的影响(跟着冒傻气),那么结局将是很悲惨的。事实上,如果你不能比这位无厘头的、情绪化的市场先生更好的理解和评价你的生意,那么你就不配继续玩这个游戏了。就像poker里面说的那样,“如果你不能在30分钟里面从台面上找到一个废物,那你就是那个废物。”
在我(巴菲特)看来,投资成功靠的不是神秘的公式,复杂的计算机程序或者股票市场上面闪烁的信号,而是靠出色的商业价值判断和对市场上那种传染性极强的投机情绪的免疫能力。我发现最有用的免疫方法就是把Graham的市场先生概念牢牢的印在脑海中。
学会了如何应对股市的波动,不想当废物的我们接下来该提高自身的专业水准了。在1987年的信中,股神说:
每当Charlie(巴菲特的partner)和我(巴菲特)为BH选择普通股(common stock)的时候,我们都把股票交易当成是收购一家私人企业(private business,没上市的)。我们看重这家公司的商业前景,管理人员,以及我们最终要付的价钱。当我们投资的时候,我们视自己为商业分析师(business analysts),而不是市场分析师(market analysts),不是宏观经济分析师(macroeconomic analysts),更不是证券分析师(security analysts)。
这里面引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巴菲特跟他的老师格拉汉姆投资理念的区别。
毋庸置疑,他是坚定地走价值投资路线,绝对是他老师的好学生,他曾经说过“我身上80%的血液是格拉汉姆的”。与此同时,随着时代的进步,他跟他的老师在投资理念上有一个很大的出入:巴菲特极其看重管理层,哪怕是短时间(1-N年)的商业数据难看,只要管理层足够好,那他也会买,而且坚定守仓。而他的老师更倾向于实实在在的数据说话,对管理层素质这种看似比较玄乎的东西不是很重视。反映到具体的操作上面,格拉汉姆会像撒胡椒面一样,把钱放到100多只股票上面,而巴菲特则一反投资界惯用的Diversification(分散风险)的原则,重仓几只 股票,看似风格迥异。
我个人的看法,河里格子组的价值投资原则,与其说是像巴菲特,不如说像格拉汉姆,靠的是数字说话,对管理层的讨论很少。这里没有谁好谁不好的意思,各有千秋,只要能够自始至终坚持自己的风格,就是出色的投资者。
第二,价值投资是不是美国这种成熟股市的专利?
格拉汉姆的价值投资理论奠基石《证券分析》一书,第一版于1934年面市,适逢1929-1933年股灾不久,所有人都谈股色变。人们对于股票的认识从股灾前浅薄的“买了就能赚钱”180度大转弯,变成了更浅薄的“买股票就是赌博”,你能说股民的心理成熟?该书中列举了大量公司利用会计审计漏洞误导投资者的例子,你能说监管制度严格,市场成熟?30年代至今,美国股市有一个成长的过程,股民成长了,监管机构成长了,价值理论也成长了,但是,价值投资理论并没有变成价值投机理论或者价格投机理论。
我们不学巴菲特,也不拿巴菲特说事,但是我们应该学习格拉汉姆-巴菲特精神。
你们知道股神的黑色星期一怎么过的吗?他看了看自己公司的股票价格,然后耸耸肩回去工作了.